■本报记者 王 峥

　　2017年6月30日，深圳市盐田区大梅沙环梅路33号，与以往不同，一块鲜红的指示牌矗立在万科总部大门入口处的LOGO旁，于周边一片葱绿的草坪中异常显眼。

　　指示牌上的内容——“2016年度股东大会”，清晰的告诉了来访者今天这里将要举办的活动。作为资本市场今年最为重要的一场股东大会，在距离会议正式开始前2个小时，万科总部中心广场上便已是人来人往。

　　下午2时30分，身着黑色西装暗色领带的王石，走在主席台队伍的最前面，第一个步入会场，郁亮、深铁集团董事长林茂德紧随其后。而这或许也预示了“后王石”时代，万科的权力格局。

　　王石的“遗产”

　　虽然确定不再担任万科的管理职位，但本场股东大会，王石仍是绝对的主角。以至于其不得不在上半场的提问环节，多次向台下股东表示，“涉及我本人的问题，等会儿统一回答”。

　　对于最终离开万科，王石也坦言，这是一个半月前做出的决定，当时纠结了两三天，但纠结过后一切照旧。

　　实际上，对于自己一手创办的万科，王石充满了留恋。毕竟，在王石治下，万科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，成长为房地产业的全球龙头，并跻身“世界500强”行列。

　　在股东大会现场，有股东问王石，“一个半月前决定离开的最大原因是什么？是不是您的本愿？”王石则笑着回答，“我不告诉你”。而以王石的个性，他显然不愿意在这个特殊的场合说出违心的话。

　　但在领导万科33年后，纵有不甘心，王石也可以放心平静的离开。正如他自己说的，“我成功的时候就是万科不再需要王石的时候。万科没我在的话，会发展得更好。可以说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，当真正确定时我的心情是喜悦的”。

　　王石认为，33年的万科生涯里，他首先是给公司选择了一个行业；其次，建立了一个制度，就是现代企业制度；最后，则是培养了一个团队和品牌。

　　与王石同时代的另一位地产大佬冯仑也指出，创业者是不是在掌控一家公司都关系不大，只要价值观和治理模式被传承下去，创办者就应该很高兴，就算是很成功。“万科已经形成了非常强大的一种治理模式，而且这个模式很有效，另外它的价值观一直都是‘创造丰盛人生’，积极阳光的一种价值观，这些都传递下去，创业者在和不在，都问题不大”。

　　郁亮的挑战

　　作为王石指定的接班人，于“君万之争”中初露锋芒的郁亮，在加入万科27年后，又在“万宝之争”落幕之时，登上了这家公司的权利巅峰。

　　而谈及王石对自己的栽培时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郁亮，则几近哽咽的表示，“如果说没有王石就没有万科的话，我可以说没有万科的王石就没有万科的郁亮。我对王石主席充满感激”。

　　对于郁亮来说，这哽咽中或许还有对自己曾经艰苦奋斗、如履薄冰的感慨。

　　一直以来，郁亮在王石面前都保持了足够的谦逊，但仅凭这一点，显然并不能让这个北大毕业生在万科总经理的位置上稳坐十几年。

　　实际上，正是在郁亮担任万科总经理的十几年里，让这家公司实现了爆发式的增长，并稳居房企综合实力的第一名。王石也曾说，郁亮的毅力、沉稳和出色的专业能力，最终打动了自己。甚至在2016年的股东大会上，王石公开表态称，“如果郁亮能成为董事长，我愿意辞职”。毕竟目前的情况下，郁亮也是让万科的价值观和治理模式，最大限度被传承下去的人选。

　　不过，成为万科第二任董事长的郁亮，恐怕并没有什么时间来享受“加冕”的喜悦。来自于内外的压力均威胁着万科的进一步发展。外部环境中，既有恒大、碧桂园的步步紧逼，也有政策收紧带来的市场波动；而在内部，“后王石”时代，内部人员的调整、与新任大股东关系的处理，都需要郁亮谨慎的应对。

　　郁亮自己也表示，在过去两年的股权之争中，万科多多少少受到影响，加上市场本身也在调整和转型之中，要解决转型和发展问题，挑战极大。

　　万科的未知数

　　而作为本次大会最为重要的议题，万科董事会的换届选举也进行的异常顺利。与外界预期的一致，由大股东深铁递交的这个提案，最终获得高票通过。

　　郁亮、林茂德、肖民、陈贤军、孙盛典、王文金和张旭当选为万科第十八届董事会非独立董事；康典、刘姝威、吴嘉宁和李强当选为万科第十八届董事会独立董事。

　　非独立董事中，郁亮、王文金、张旭来自万科管理层，茂德、肖民、陈贤军则来自深铁集团，孙盛典作为深国资旗下赛格集团董事长，也被外界认为立场更倾向于深铁方面。由此，市场担心管理层对于万科独立的运营可能会受到影响。

　　事实上，在股东大会现场，关于万科品牌今后的独立性，在众多股东的提问中均有涉及。

　　对此，林茂德在股东大会上表示，作为万科的基石股东，深铁不会干预万科的具体经营活动，也不会参与。

　　郁亮在随后内部信中也指出，公司基石股东深铁集团明确表示，支持万科的混合所有制结构；支持万科城市配套服务商战略和事业合伙人机制；支持万科管理团队按照既定战略目标，实施运营和管理；支持深化“轨道+物业”发展模式。

　　但对于郁亮来说，在万科引入一个持股接近30%的大股东后，他应该清楚变化是在所难免的。而深铁的这种不干预能否达到华润当年的程度，或许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。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，万科第二大股东宝能系虽然没有获得任何一个董事会席位，但其也投下了赞成票。

　　林茂德称，“就董事会换届，我们与宝能已有充分的沟通，深铁出面发出商函请求他们的支持，宝能则以书面形式进行了回复，表态将支持深铁提出的董事会换届方案”。并且，在股东会进行期间，宝能还公开表示，“从大局出发，支持万科换届方案，支持万科持续发展。”

　　对于万科来说，股权纷争基本得到解决，无疑是一件好事。

　　同时，深铁入局虽然让万科有了成为其附庸的风险，但其给万科带来的机遇也是显而易见的。

　　林茂德指出，轨道交通建设在未来10年—15年都是黄金时期，全国批准建设轨道交通的城市有58个，深铁如果和万科把这个模式做好，轨道交通的大规模建设就可以全面推进。

　　他还透露，“深地铁在这个领域探索了10多年，同时深铁和万科‘轨道+物业’的合作已经全面展开，最近一个月很多大城市的相关负责人到深圳来看这方面的建设，希望引入万科，应该说万科在这方面已经甩开了同行一条街”。

　　郁亮也表示，“我毫不怀疑深铁会拿出更多的资源跟万科合作，万科自己把活干好是更重要的事情”。

　　而在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当下，郁亮与深铁这对新搭档能否让万科延续王石时代的辉煌，也只有时间才能检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