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庆市不大,但重庆可以很大。
重庆裹挟着历史而来,曾经以繁华码头的身份,在长江之首与上海遥相呼应,承载着千尺布匹万斤粮油从水上出发,抵达天涯海角。而如今,当昔日的货船不再泊岸于此,走过深深浅浅的滩头,一浪一浪打在人们心头的江水,则成为这座城市回溯过往的诗意。
很多年之后的今天,在这里,一锅沸腾的火锅,脚底下踩几箱山城啤酒,涮几片黄喉和牛肚,望着朝天门的滚滚江水,唯一不同的是,洪崖洞也许不再有船工的整齐嘹亮的号子,取而代之的是流行音乐,但这不妨碍什么,此时此刻依然是这座城市里的花好月圆,人间好时节。
当其他的直辖市因为高房价,而让年轻人不断出逃的时候,重庆的老百姓可以不必太过于焦虑房价,继续忙着涮火锅吃小面喝啤酒。山城起起伏伏里,即便是十八梯这样的旧式居民区,依然一派活色生鲜。那些被房价压得叫不出声的人所寻求的"远方"是这里的日常。
在某种意义上,这还真是一个有诗跟远方的居所。那个写过《江城》的外国作家,也曾无意间说过,重庆和全中国其他的城市都不一样。重庆像一个江湖。这是住过重庆或者去过重庆的人,最深的感受。曾有人统计现代文学界以诗人自称的人群,结果发现重庆成都的诗人数量居全国之首。
一位诗人曾这样写道:"就像毛肚和鸭肠可以在一锅之中相遇,重庆就像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英雄,在雾气腾腾的火锅里,信马由缰。"
在时代飞速奔驰、时代巨变的洪流中,重庆依然坚守着一座山城应该给予百姓的理想生活志向。都说建筑是城市最好的标签。尽管现代都市的症候已经在重庆渐渐出现(当然这是世间的规律谁都无法逃脱),但至少在那些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里,在重庆的任何一个拐弯的山路尽头,你依然随时都能看到平平仄仄的青石板路。沿着青石板路行至江边,便可看见低低矮矮的吊脚楼蜿蜒在山间,依山就势而建,呈虎坐形。正因为磁器口一江两溪三山四岸的地理条件,造就了吊脚楼的独特景观。
大大小小的茶馆俯拾即是。四合院里,吊脚楼上,背街里隐秘的角落,滚水烫开茶叶的沁人香气与混在这茶香中的谈笑一并传来,一个入鼻,一个入耳,交相缭绕,勾起人们心底对逍遥的许多向往。
当你提着行李站在街头,穿着白衬衫裸露着劳动人特有的筋骨跟健美肌肉的棒棒,已经吆喝着围拢而来。如此这般的特别,让人几乎忘记世界另一端的生活方式究竟是梦,还是这里才是真正的江湖?